1988年《旺角卡门》那时候，王家卫还不是那么闷骚，也不那么磨叽，两年之后的《阿飞正传》里，王家卫第一次开始在艺术表现形式上显露出了闷骚的味道。影片在描写巡逻警察与失恋女子之间那微妙晦涩的情感部分时首次出现了走街戏码，王家卫说，他自己这么多年其实就是在拍同一个故事，只是电影名字不同而已，许多年后《花样年华》里那些大量的走街戏念想大概也是始于这部电影吧。
《阿飞正传》之后的《重庆森林》，敏感又缺乏安全感的巨蟹座男人王家卫越发闷骚越发磨叽了---越发暧昧的画面色调，越发抽离现实的对白，越发多的带残影晃动镜头，其实更多的不过是自言自语。王家卫处处设置的情感隐喻展现的是其影像化叙事下的细腻心思。影片从服装造型，场景设置，到画面风格处理，都深深烙上了王家卫的个人表达趣味。
1995年，在《重庆森林》里一帮老搭档（杜可风、张叔平和陈勋奇）的辅助下，王家卫拍出了《堕落天使》，影片讲的依旧还是男女的寂寞以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剧中人物比《重庆森林》里的角色更加边缘化，那种寂寞显得更加冰冷，更加残酷，更加无助。
刘墉说，我们都活在缘中，缘就在我们周围。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杀手也有小学同学的，说不定哪天杀完人去坐公交车就遇上了。可是快乐是相对的，而孤独是绝对的，这是一个不交流的时代，为了安全，人人选择不交流。在找不到“出口”的情况下，像李嘉欣一样穿着黑丝自慰也许是最好的临时解决办法；天使3号说他5岁时因为吃了一罐过期的凤梨罐头而从此不再说话，不是他真的不会说话，而是他已经丧失了与人交流的能力。
寂寞，是一种病。如果你觉得你寂寞得太久，说明你病了。
不知道王家卫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戴墨镜，他希望看清楚别人但却害怕自己被别人看清楚，不是见不得光，只是他不想。所以王家卫也是个寂寞的男人。
林夕曾说：“其实，你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够搬走它。你有什么方法可以移动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过去。爱情也是如此，逛过就已经足够”。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在《堕落天使》里，这似乎已经不是某个个人的问题，而是1995年香港整个社会的问题，不记得天使3号即便是驾着车敲诈勒索，也让一家老小边吃冰淇淋边欣赏夜景的温情一幕了吗？
当然，虽然天使5号比较勇敢，还主动示爱，但她还是失望了。
她整天神经兮兮，喜欢淋雨，说明她骨子里还是没有看开。有人说顾影自怜是爱情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吗？很多人说自己跟谁谁谁谈恋爱，其实她只不过是跟她自己在谈恋爱，因为她们一生都在寻找具有某种共性的人。而两条平行线是永远不可能有交汇的，所以天使1号给天使2号点的歌曲名字叫《忘记他》。
《阿飞正传》的结尾衔接了2000年的《花样年华》，王家卫决定把他自己的故事讲下去，我相信，王家卫的故事其实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存在于他的大脑之中了，《堕落天使》中5个主角之间的故事不过是同一个人的过去、眼前和未知的未来。
王家卫不会给出答案，也给不出答案，这个问题，不存在所谓的答案。其实，爱情每天都有机会发生，每天都可以结束，人与人擦肩而过，不过是缘起缘灭。片尾，天使2号搭上了天使3号的摩托车，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这是开始，也是结束，这也不是结束，故事才刚刚开始---天使2号说：“我叫他送我回家，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摩托车了，也很久没有这么接近过一个人，虽然我知道这条路不是很长，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下车，可是这一分钟，我觉得好暖”，对了嘛，这样不就好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