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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瘾者》:罪与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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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对性的肉体展示几乎达到了旁若无人的程度,但【女性瘾者】的第一部在姿态上还是显示出了一丝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妥协,乔的性欲探秘之旅本身是弃置伦理道德而不顾的,但这趟旅程的前半程却像是在逐渐被社会所“招安”,最后抛出“爱是性的秘密成分”这一论调更是意味着影片又重新回到了社会赋予的传统语境之内,似乎走了一圈又绕回了原点。因此,仅仅看到这里的人会认为自己为一部单调无趣的电影浪费了两个小时,但它确实只是半部电影而已。

 

    冯·提尔是难以捉摸的,他在【女性瘾者】的第二部才让人彻底看清爱与性的真相——与其说是爱让性升华,不如说爱只是性的道德外衣,让性看起来没有那么的原始和低级。他为一二部选择的结点使得这两部电影产生了有趣的互文现象,第一部中对性瘾及其来由的表现为第二部的深层剖析提供了出处,但第二部却不断将第一部的所谓“定论”否定甚至推翻:一再被定罪的性瘾成为了无情的惩罚者。

    性瘾惩罚的对象首先直指婚姻,婚姻不涉及血缘,它的达成与维系全靠社会意识形态(法律、道德)的允许和认同,可以说是人与人的关系中最具社会性的一个,但是性的原始力量却让婚姻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不堪,在愈发强烈的性瘾症面前,婚姻很快就土崩瓦解了。和第一部一样,影片再次有意点出了孩子这一因素,这次则轮到了乔自己的孩子,依然是将儿童放入到一个极端的戏剧性场面之中,不过他并未能起到粘合婚姻与家庭的作用,反而充当了压垮这一切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部里,性瘾的形式同样变得更加难以为社会传统所容忍,3P、性虐等有违一般意义上的性交概念的加入,让性瘾不再只停留在交媾过于频繁的程度,而是从视觉上就带有了对社会批判眼光的蔑视和惩戒。从第一部到第二部,这最直观地反映出了语气的反转。

    前文提到冯·提尔的反神立场在第一部已经初露端倪,到了第二部,这种立场更是肆无忌惮起来,甚至屡次对基督教进行的亵渎都相当的裸露,最明显的莫过于直接取名为“东教与西教”的第六章,这一章起于乔年轻时与宗教故事如出一辙的性幻想,又止于类似罗马教廷四十鞭刑的性虐待,这足以让任何对基督教心存敬仰和认可的人大跌眼镜。不仅如此,影片另外一种更加不敬的渎神方式是将女主角乔比作了又一个神的存在,名字的宗教涵义只是其一,在这一部里影片增多了坐在床上的乔的正面特写,真正为这个特写镜头填充意义的则是她头顶上那盏灯倾泻下来的光芒,和所有耶稣的画像一样,影片为女性瘾者乔添上了浓浓的神性,基督教传统教义随之粉身碎骨。

    影片对社会和宗教如此猛烈的惩罚,出发点其实并不复杂,只是在试图把人们对性的认知从经过过多诠释与转译的社会性概念下的原罪扭转为生物性原欲的本来面目,但同时影片也坚决反对男权意识钻了这个空子,所以,当塞利曼脱下裤子准备逼迫乔与自己发生关系时,枪声响起,他徒然倒下,这一枪射向所有的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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