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randmaster
(2013)
(0:01:28——0:01:47)
别跟我说你功夫有多深,师傅有多厉害,门派有多深奥。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错的,躺下咯。站着的才有资格讲话。
(0:05:27——0:06:32)
我是广东南海佛山人,我父亲叫叶霭多,在香港文咸西街经营南北行生意。我叶氏在佛山,人称培德里叶。也就是说,整个培德里都是我家的。我四十岁前不愁吃喝,靠的是祖上留下的财产。我唯一的嗜好是······我七岁学拳,师傅是陈华顺。佛山咏春是从赞先生开始的,我算是第三代传人。我师父收我的时候已经70岁。拜师那一天,是他亲手替我上腰带。一条腰带一口气,我一生经历光绪、宣统、民国、北伐、抗日、内战,最后来到香港。能够坚持下来,凭的就是这句话。
(0:06:39——0:06:51)
我内人叫张永成,是前清洋务大臣张荫桓的后人,一般她话不多。因为她说出口有时会伤人。两夫妻,要无声胜有声。
(0:07:20——0:08:27)
她喜欢听曲儿,要有应酬,我会带着她去金楼。那个年月还是很保守的,良家妇女上堂子听曲儿是很少有的,她倒也不怕人家说闲话。晚上我出去,她会亮着门口那盏灯,要等到我回来,才会关上。
(0:09:25——0:10:09)
如果人生有四季的话,我四十岁之前都是春天。
(0:10:12——0:11:02)
1936年,是陈济棠时代,算是太平年景。那年月男人到堂子交际是平常事。在广州最有名的玩场是陈糖的留觞。在佛山最吃香的,是鹰沙嘴的共和楼,里面满堂贴金,所以大家都唤他金楼。它是全广州第一家有电梯的堂子,号称太子进,太监出,可以让你千金散尽。那里也是我们师兄弟常聚的地方。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中人。其中不少是藏身不露的高手。一般人看金楼是个销魂处,反过来看,它是一片英雄地。
(0:48:24——00:48:38)
1938年10月,佛山沦陷。叶家大宅被日本宪兵部征用。如果人生按四季分的话,那么我的家就像一下儿从春天到了冬天。
(0:51:59——0:53:30)
我7岁学拳,40之前,未见过高山。到第一次碰到,发现原来最难越过的是生活。抗战8年,我变成一无所有——收入、朋友······最后是我的家人。
(1:44:31——1:44:48)
1952年冬天,宫二停止挂牌。有人说是因为旧患,开始吸鸦片。有人传她是练功入魔,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大南。
(2:00:03——2:01:29)
在我离开佛山那天,我有话想跟她说,但是没说出口。我踏出这一步的时候,我以为有一天我还会回来,想不到那次是最后一面。从此,我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回头无岸。
(2:03:48——2:04:38)
有人说咏春因我而起,因我而收,我但愿他们是对的。我一辈子没有挂过招牌,对我而言,武术是大同的。千拳归一路,到头来就两个字,一横一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