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侯麦的电影,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周末下午,一个人在书桌前翻阅歌词本,清唱一下午的悠闲,夏日的阳光被阻隔在窗帘之后,屋子里满满的暖黄色,明亮且温馨。那时对未来没有太多的顾虑,刚刚享受到真正独处时的惬意,好像在做着充满幻想的童话梦。很奇怪,回忆的时候也开始像看电影,会看见自己的背影,会看见自己的手拄在额上,会看见那时不自觉露出的笑脸,会看见整间房子被收拾整洁后的微光。
很平淡,却很幸福,就是这部《绿光》给我的感觉,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只有戴尔芬一路的追寻。身边的朋友都有人陪,只有她走走停停都是一个人,多么像我此刻的写照。她会不自觉的哭泣,又有谁会喜欢永远孤单一人;她时而会相信占卜的神秘,脆弱的人如何不希望一点来自神的启示;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会爱上谁,但不爱谁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在旅途中结识不同的人,但这些都不足以驱赶内心的孤独感。直到那天,一个腼腆的男孩的微笑,让她见到了绿光。
绿光,在我悄悄记录的想和某人一起做却来不及做的事里,又多了一项。因为大气的散射和颜色的波长等原因形成的天文奇观,当然,最佳的条件是在海上,在日出或日落时,如果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空气干净地平线清楚,你会看见太阳的四周镶上了一层绿光,或在太阳消失的一瞬间出现一道美丽的绿光。那是落日最后的余晖,是地球母亲拜托夕照留给人类最后的礼物,是任何天才画家都调不出的美丽色彩。凡尔纳专门为此写了一篇小说,记录了一名女子追寻绿光的爱情故事。
追寻任何事物的过程,都是在认识自我吧。像《千年女优》里的千代子,终于可以微笑着面对回忆中的背影,戏里戏外的她身上总会有红色的配饰,既是不愿屈服的热情,也像无限悲壮的孤勇。在这部《绿光》里,侯麦也未忘记给极大多数的画面留下一抹绚丽的红色,或是墙上遗世独立的花朵,或是女主长裙上的腰带,或是靠椅上的装饰,或是一本书的封面,更多的时候,是戴尔芬穿着红色的外衣行走着,相聚着。在她的朋友或熟人里都无法理解她的许多怪癖:明明害怕孤独却不愿意主动或随便约会陌生男人;明明消瘦却是个绝对的素食主义者;明明可以在有很多人的聚会上驱赶孤独她却宁愿逃离这种场合。这部影片的另外一个名字很好的解释了种种现象背后的原因,《众里寻他千百度》。孤独并非可耻,总会有些人,抱着宁缺毋滥的念头固守着这种感觉,即便它会折磨的人无故哭泣,但坚守和追寻的过程,却令人感受到了纯洁。
影片中的“绿光”第一次出现在观众面前的设计我十分喜欢,一群六七十岁穿着品位的老头老太太在海边讨论着最近读过的书籍,其中一位说到了凡尔纳的小说《绿光》,引起了戴尔芬极大的兴趣。故事中的那个女孩为了追寻信念中的绿光翻山越海,而真正见到了绿光后,却与幸福失之交臂。一名老人详细的向大家解释了绿光形成的原因,夕阳在众人的讨论中缓缓落下,一如片尾时的夕阳那样祥和,却轻易勾起人的好奇,此刻的落日,可会出现绿光?可会在我们不经意的瞬间,将幸福呈现?
这是一部极为适合夏日欣赏的影片,多数画面以浅色调轻描淡写的出现,偶尔一抹艳丽的色彩顽皮的跳跃,绝不是刺眼的程度,而是适当的惊艳。就像阅读一名怀春女孩的日记,每每日期出现的时候,白色的底面上是童话体的数字都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她走过许多想去的城市,和许多不同的人谈天,聊聊自己聊聊人生。看着看着我会不自觉的走神,画面依然在眼前活动着,我的大脑却似乎为它添上了自己的画外音,一瞬间的恍惚又再次回到电影中。在戴尔芬的清爽的笑容里,看到一丝落寞。
人们说看见绿光便洞悉自己与他人的情感,戴尔芬在刚刚结交的男孩臂弯里等待绿光时忍不住哭泣,而绿光真的出现了。上初中时朋友们都说找到五瓣丁香就会找到幸福,我也曾经找到过。
而落日最后的余晖,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