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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流】《圣殇》堕入凡间的圣母与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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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殇》的海报非常精彩,悲伤的女人怀抱死去的男子,一束光打在女人的脸上,使整幅构图显得哀婉肃穆,笼罩在浓厚的宗教氛围之中。其实电影的原名在传达题旨上更为明显,PIETA》,意大利语,施舍慈悲的意思,米开朗基罗的一尊雕塑作品用得正是这个名字,表现的是圣母玛利亚怀抱死去的耶稣,《圣殇》海报的灵感正是源自于此。

但如果只是简单的模仿,那就称不上精彩了。米开朗基罗刻刀下是圣洁的哀伤,而金基德擅长的却是冰冷的残酷。于是,圣母被扯得衣衫凌乱,这一扯,就扯出诸多难以理清的暧昧,就从天国扯入凡尘。

母子关系大概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但正因为亲密,也最容易生出诸多事端。许多经典的文学、影视正是由此主题衍生而出的。《圣殇》之前,金基德的同胞奉俊昊在2009年拍摄制作了《母亲》,讲述一名为帮儿子洗脱杀人罪名而苦苦支撑最终却发现残酷事实的母亲。奉俊昊的影像感情丰富,每一个镜头都饱满得像哺乳期妈妈的乳房。而到最后,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感情一刀切断,让你再也无法从乳房中嘬出一滴奶。这一点与金基德截然不同,金基德不动声色地将镜头对准琐碎的、冷漠的东西,最后组合成一个披着厚厚甲壳的怪物,谁都知道,怪物的内里是奔涌的温度极高的血液与情感,溅到身上会留下极深的疤痕。他一直为怪物加固甲壳,让你暂时安心。却在末了狠狠地捅破,不管将你灼烧得有多痛苦。

从这点上说,奉俊昊和金基德倒有些相似之处。优秀的导演总喜欢折叠观众的情感,谁让我们能在被折叠中获得快感呢!

《母亲》中的母爱是母亲保护儿子的工具,《圣殇》中的母爱则成了为儿子复仇的武器。无形无质的情感原来有诸多妙用。电影的两位主角就是电影的两条线索,“儿子”康道和“母亲”美善。30年的母爱空白,让康道在突然出现的“母亲”面前毫无抵御能力,迅速由“恶魔”变回童稚。在“母亲”面前,康道终于放下了那副别人总欠他3000万的表情,竟绽放出了笑容。一条向善的美好大路在康道面前展开,他说做完最后一单工作就洗手不干了。可是,所有准备金盆洗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何况这是金基德。他让观众看到一个魔鬼转变成天使,那接下来,世界就笼罩在美好的圣歌中了么?

“母亲”这条线索开始展露真实面目。美善以慈爱、忏悔的姿态出现,她要弥补三十年来对儿子的爱的缺失。毫不抱怨,任由儿子打骂、侮辱,塑造出一个近乎圣母的形象。我以为,接下来,金基德故事的重点将是挑战伦理,毕竟母子三十年未见,儿子的春梦,寻求同床共枕,这些小小的细节都挑动起了突破禁忌的暧昧之弦。而儿子生日宴却将尚未响起的弦音戛然截住。儿子要看母亲给织的毛衣,却被母亲一把夺过。

行了,可以了,鱼已经牢牢咬住了钩,剩下的,就是遛鱼,提钩,以及宰杀了。

太黑暗了。母子间的暧昧只是扭曲拧巴,而金基德却直接将两个人的人生之路都拧断了。露出血淋淋、活生生、肌理鲜明的断面。

圣母还是圣母吗?还是。但她属于另一个人。此刻对康道,她成了复仇女神。

金基德用了一种迥异于凡人的方式来歌颂母爱的伟大。

网上很多关于《圣殇》的介绍中,都用到了“超越伦理和道德禁忌的子关系”这样的形容。看完影片之后你就会发现,这样的词句是多么的肤浅和媚俗。《圣殇》中的情色镜头为数不多,尺度不大,但行为本身却令人咋舌。如康道试图强暴“母亲”,“母亲”帮“儿子”自慰等。这些镜头起初让人不适,但很快一个情节就将这些不适感冲散:睡觉时康道爬到“母亲”的床上,并偎依在“母亲”胸口,却被“母亲”打了一巴掌,赶回到自己床上。康道有些委屈的说: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句话让我们有理由相信,康道有颗未经人事的稚子之心。甚至他可能根本没和女人发生过关系,要不,一个三十岁的男人,长得不丑,不是没钱,怎么还整天沉浸于自撸和春梦之中呢?

所以康道对“母亲”的依恋,完全和孩童如出一辙。

其实到最后,“母亲”美善的恨意,已经多少转变成可怜。或许观众都曾幻想,美善走下废楼,对康道说:“我们回家吧,孩子。”但她终究不是圣母。即使是圣母,堕入凡间,也只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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