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中,跟随着杰西和席琳的生命路程,时光前行了将近二十年,更难得的是在电影外也进行了同样的时间,这在虚构的电影中恐怕是空前的。在这段时间里,先编织出了一个近乎不能让人相信的梦,接着又出人意表的将这个梦做下去,然后又把这个梦做成了现实。
“时间一下来到10年20年后,你结婚了,不过你的婚姻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激情,你已经开始抱怨你的丈夫,然后开始回想生命中出现的所有男人,你会想如果选择的是他们中的一个,你的生命会有什么不同,而我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从那时到现在,看看你失去了什么。”就是用这些话,杰西把席琳哄下车,不论是剧中人物还是所有主创人员,都没有想到竟然一语中的,他们把一场恋爱谈了将近二十年。
这场梦的开始最为不可信,很难让人相信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的事情可以让人刻骨铭心,并不是说电影差劲,电影中两人平淡如水的交往,或许仅仅可以用两人都是失恋不久的人来总结他们的精神上契合,不过电影中仅仅有一夜的时间,用分手来结束,是最好的方法,另一方面,维也纳的风土人情或许才是最为吸引人的东西,这座音乐之都浓厚的人文气息,无处不在的诗情画意、哲理沉思,就算是面对着美的惊为天人席琳,还有才貌双全的杰西,依然可以喧宾夺主。而且两人所谈论的话题从人生到人性,却没有一丝俗世的肉欲挤进这段人文旅程,这与维也纳那种浪漫气息不谋而合,谈话时也总是为环境和别人留下发挥的空间,而且风轻云淡的摄影,极为亲切,加上不时加入的音乐,为甜而不腻的浪漫更添一份惬意,摄影机仿若是一个看不见的朋友跟随着两人旅行。这明明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却不着丝毫匠气,所以若是单以艺术成就而言,这部电影的确是三部中最高的。这是导演对维也纳的一封情书,柏林电影节为此,送上最佳导演银熊奖。
人不如旧衣不如新,到了九年之后,老朋友相逢,代入感绝对是最好的,又是相似的聊天场景,只是场景换到了席琳的主场巴黎,而且电影没有刻意向梦靠拢,把相遇还有之前的故事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不再那么依赖巧合,而是开始脚踏实地了。既然是家里,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这次摄影机一秒都没有离开他们,两人感情已经充斥满全部镜头,容不下任何的风景了。再看看如今两人的样子,虽说红颜弹指老,席琳已经不复九年前般绝代佳人的模样,可是缺少知心人的她憋闷了多年的火气,一下爆发了出来,杰西就是另一个极端,已经成家立业的他,缺少激情的生活,差的就是一个火把将其点燃。第一部玩的是加法游戏,第二部玩的就是减法,这部里音乐不再重要,风景不再重要,甚至连镜头都难以占据一个主要位置,电影的全部几乎就可以总结为两人的表演加精彩的剧本,电影将他乡遇故知的文艺派头拿掉,拿回了一部情感技巧兼备的好电影。
电影进行到第三部,杰西和席琳已经结婚多年,养家育女使他们的主要生活,而自己所拥有的空间实在是太少,只有再有一次旅行中才可以得到少有的独立思考。可是此次再也不是谈人生谈艺术这些真理,是他们所遇到的就在眼前的真正问题。平淡生活之外的交流一边缓解着生活的重压,一边也将平日里无时间关注的东西一并释放出来。仓廪实而知礼节,来到希腊,把孩子交给朋友照顾,所有的生活问题都抛在脑后,来到旅馆,两人惬意的回想着甜蜜往事,可是两人早已经过了只为自己生活的时候了,生活的插曲使他们今天的主旋律。两人在为生活的琐事大吵一架后,终于在认清目前的情况后和好。人毕竟不能永远活在梦里,就像是杰西对席琳所说:“我告诉你,我无条件爱你,我跟你说你很美,我在努力想让你笑,我忍受了你不少脾气了,你要是以为我总是会回来找你的小狗,那你就错了,但是你要是想要真爱,那就是这了,这就是真正的生活,不完美但真实。”现实是饭,文艺是药,是哪一样都缺不得的。
三部电影都是在寻找爱,第一部寻找爱人,第二部寻找如何去爱,第三部寻找爱下去的方法。或许此片以后还会继续拍摄下去,原来还是在拍电影,三部组合起来就变成了人生,等到杰西和席琳都垂垂老矣,连电影也演不了的时候,爱才真正的寿终正寝。
日出之前Before Sunrise
(1995)
日落之前
Before Sunset
(2004)
午夜之前
Before Midnight
(2013)